2025-10-09
原计划是完美的------十月一日一大早出发,开往四百公里外的小城,与老友相聚,吃一顿热热闹闹的火锅,赏一轮据说九年才得一见的中秋满月。然而,这完美计划从导航地图上那条触目惊心的、贯穿南北的“猪肝红”开始,便显出了它脆弱的本质。
车子像一枚被投入粘稠糖浆的蚂蚁,在高速入口处便开始了它缓慢的蠕动。起初,大家尚保持着节日的体面与憧憬。车载电台放着欢快的歌曲,邻车的小朋友隔着窗子对我们做鬼脸。但两小时过去,里程表堪堪挪动了二十公里,那最初的兴致,便如同电量不足的手机,一格一格地衰减下去。
真正的“囧途”序幕,是由一阵不合时宜的“咕噜”声拉开的。不是肚子,是车子。仪表盘上,一个从未见过的黄色警报灯,像一只嘲弄的眼睛,冷冷地亮了起来。发动机的声音也变得沉闷而吃力。心里咯噔一下,勉强将车挪到最近的服务区,一家名为“平安港”却看起来一点也不平安的修车铺前。
老师傅围着车转了两圈,敲敲打打,最后抹一把脸上的油汗,宣判了:“节温器有点儿毛病,散热不好。这小毛病,但眼下没配件,得等。”
“等多久?”
“说不准,快则三两天,慢则……”他后面的话被一阵喇叭声淹没了,但那意思我懂了。老友的火锅宴,怕是已经化为了锅底渐渐冷却的浮油;那九年一遇的明月,大约也只能在服务区的上空孤芳自赏了。
我们一家三口,愣在充斥着汽油与泡面混合气味的服务区广场上,像三只被遗弃的行李。天色渐晚,中秋的月华初绽,清辉冷冷地洒下来,将这片喧嚣的困顿之地照得如同一个超现实的舞台。就在这时,我们遇到了“同是天涯沦落人”的周大哥一家。
他们的车,电瓶耗尽,静静地趴在一旁,比我们更彻底。周大哥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,有着天然的乐观,他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,里面是几块五仁月饼和一堆真空包装的熟食,朗声笑道:“兄弟,看来咱们都得在这儿过节了!月饼管够,就是缺壶酒!”
没有酒,但有热水。几碗泡面被端到花坛边缘,权当餐桌。周大嫂麻利地铺开一次性地垫,孩子们立刻在有限的空地上追逐嬉闹起来。我们两个陌生的家庭,就在这南来北往的路途中央,组成了一个临时的、小小的“中秋共同体”。
月饼是最传统的那种,青红丝和冰糖疙瘩硌得牙疼,但在那一刻,却吃出了从未有过的香甜。我们聊着天,吐槽着这奇葩的旅程,分享着各自背包里的零食——我家的牛肉干,他家的豆腐干,竟搭配出意想不到的美味。周大哥即兴编起了段子,把我们的遭遇说得如同西游记般曲折跌宕,引得众人捧腹。不远处,其他滞留的旅客也三三两两聚拢,有人弹起了吉他,轻轻的合唱声飘了过来。
我抬头看那轮明月,它依旧清冷高悬,但洒下的光,似乎不再那么疏离。它静静地照着这片混乱而温情的服务区,照着每一个在路上、却意外停泊的灵魂。老友的火锅是吃不上了,但此刻这碗滚烫的泡面,与陌生人分享的这块甜得发腻的月饼,又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团圆?
忽然想起苏轼的词句:“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”从前只觉是感慨,此刻方知是写实。我们总追求一个完满的计划,一个精准抵达的终点,却忘了,旅途中最深刻的记忆,往往来自那些意外的拐弯与停顿。
后来,周大哥朋友的车从附近县城赶来,借了搭电线让他的车“起死回生”。我们的车在经过检查后,也被告知可以低速小心驾驶到下一个城市维修。临别时,我们互加了微信,约定日后一定要在彼此的城市再见。
重新驶入那依旧缓慢的车流,心境却已大不相同。导航上那条“猪肝红”依旧刺眼,但我知道,在这条看似窘迫的路上,我已经收获了一个颠簸的、滚烫的、充满泡面和五仁月饼味道的、独一无二的中秋。这囧途,囧得有趣,囧得温暖,囧得让人多年后回想起来,定会嘴角上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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